嬴政接过从侍递过来的帕子,慢慢擦了擦手。
“父皇?不,不要这么叫朕,从今以后你不是了。”
他负着双手,眸中是刺骨的凉薄。
“谋杀王族公子,按秦律当处什么刑罚?”
李斯艰难的张了张嘴,刚欲回答,便被平静的打断。
“朕说,现在是刮骨之刑。三十二个公子公主,一人百刀,刮完之前,不许弄死,若昏迷过去,便用水泼醒。”
帝王淡淡的将手中竹简掷地,眸中闪过一抹戾色!!
“着人,即刻执行!!”
胡亥恐惧的拼命摇头挣扎,“不不、不不不,不要啊!!父皇,父皇你不能这样对我!!我是你的孩子啊,我是你的孩子啊!!”
理所当然的,无人理会他。
……
事实上。
这不是结束,仅仅只是个开始。
画面渐渐沉暗下去,电闪雷鸣声伴着不详的乌鸦鸣叫声笼罩了整个天地。
七月末,一场夏末大雨不期然而至。
【秦始皇帝嬴政,崩于沙丘平台。】
旁白音淡淡道。
【由于事发突然,此事并未引起轰动,知情者仅赵高、胡亥等人。】
雷电的光亮映照着马车里几人苍白的面庞。
胡亥惶惶的跌坐在一旁,茫然失神。
赵高颤抖着手捏着一封遗诏。
在他的面前,是帝王临死前交给他保管的玉玺。
在他面前摆着的,是一个将主宰大秦国运的决定!!
他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清晰,自己的手中握着的是怎样滔天的权柄!!
如果上位活着,他是个只能乖乖执行命令的狗!!
可是……上位此时躺在那里,他死了!!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!!!
雷电的光芒将遗诏上的字映衬的分外清晰——‘与丧会咸阳而葬’!
这是陛下在察觉到病体渐重时,沉默许久提笔留给那愚蠢软弱的大长公子扶苏的最后一句话。
傻子都知道,一旦那个最受器重又手握兵权的大长公子带着蒙恬回到咸阳都城,皇帝宝座毋庸置疑就是他的!!
赵高突兀的怪笑了一声。
他一手抚摸着玉玺,一手抚摸着胡亥的发丝,眼底渐渐溢上了疯狂之色!!
弹幕锐声怒骂了起来!!
【畜生你敢!!】
【气死爷了!赵高这么个垃圾到底是怎么敢的?!他难道不怕政哥回魂掐死他么?!】
【政哥是死都没想到这么个乖顺了一辈子的狗,居然在自己尸体还未凉透的时候,生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!!】
天幕前。
秦始皇年间。
满殿的大臣无不暴怒的跳了起来,文臣们抄起袖子,武将们拔出长刀!!
“赵高!!老子宰了你!你居然敢?!你居然敢!!”
“你这个畜生!陛下尸骨未凉,你竟敢行此般大逆不道的心思!!老子片了你!”
嬴政则突兀的冷笑一声,撑着脑袋笑的森然。
“……呵,原来如此,朕道这畜生玩意到底哪来的本事霍乱朝纲。”
说完,他又微微拧起眉心,觉出了一股怪异感。
不过,就算是赵高想要胡言乱语,大臣们也不是傻子,绝不会任由他一个近侍操弄朝政大事。
某一个扶苏刚接到诏令的时空。
他猛地抬头,面色惨白的哆嗦着唇瓣。
“父皇、父皇……父皇不是要我自杀。”
他身侧的蒙恬则杀意暴涨的抽出长刀,厉声怒吼!!
“臣早知陛下绝不会如此下令,果然朝中生变!!公子,咱们特娘的带人杀回去!!岂容的一个畜生祸害朝堂!!”
……
天幕画面悠悠一转。
从某种程度而言,赵高绝不是傻子。
他升起那癫狂想法后,并未自作主张,因为他知道单单凭借自己不够。
他只是跟在陛下身边的一个近侍,无法撼动前朝,仅凭他一己之言,压根镇不住那些个老狐狸。
【赵高乃私会李斯,告知其始皇帝已崩。】
李斯得知消息后,赶往马车,看到嬴政的尸身,晴天霹雳的扑上去无声痛哭。
随后,他咬着牙迅速冷静下来对形势做出判断。
“暂时不可声张出去,待到返回咸阳都城,再行发丧,否则必会引发大乱!!先将陛下的遗诏寄出去,一切等大公子回来后再行打算!!”
天幕前。
大秦的臣子们都特么应激创伤了,一看到天幕上陛下冷冰冰的躺在地上,就浑身哆嗦,得拼命多看活着的陛下几眼才能勉强让身体回温。
而嬴政本人,则平静的看着天幕,仿佛那上面的尸体不是自己一样。
他甚至有闲暇称赞一声李斯。
“应变能力不错,至少对当时那种情况而言,这是最好的做法。”
李斯则呆呆的看着天幕。
不知为什么,他有点笑不出来。
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预感渐渐浮上心头,让他的头皮有些发麻。
蒙恬等人瞧见了,以为他被天幕上嬴政的死亡刺激了,还不由得叹息宽慰。
“你与陛下相伴多年,感情确实深,但也别太难过了,咱们得陛下在身边活的好好呢。”
嬴政余光看了一眼失神的李斯,面上微缓,心底不由得也升出一股暖意。
天幕上。
轰的又是一道雷电炸响!!
一道幽沉的声音冷森森的嘶哑附和。
“……是啊,是不能声张出去。”
赵高幽幽的按住了李斯的肩膀,露出了古怪的笑容。
“李斯,你是聪明人。”
李斯如被雷劈,震惊的跌坐在地,瞪着眼看向赵高。
“你、你……”